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暌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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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
早间迷迷糊糊睁开眼,觉着又困又累,恰好男人的膛温暖坚实,便又蹭一蹭,挪了个舒服的位置,还要睡。更多小说 ltxs520.com只是忘了下面仍是湿乎乎的难受,过了一夜,两人身子仍是连在一处,他从后抱着她,膛贴着她瘦削的背脊,那物件便也顶在里头,本就嚣张得很,瞧她睡的可怜样子,也不忍心折腾,但却教她这么一动,又硬起来,滚烫地在她身体里叫嚣壮大。
青青有些难受,小屁股不由得左右晃动,想要将那 长坚硬的物件甩脱出来,但却是适得其反,倒令他益发地大了,顶得她疼,还是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来,扭过头去看,程皓然倒是一脸隐忍的笑意,又亲亲她微微泛红的眼睛,连心都是软的,棉絮一般柔和安逸,“刚醒来就闹我。别乱动,当心一会又整得你哭鼻子。”一手来按住她不安分的臀,轻轻摩挲,腰往前一挺,更霸道地了进去。
青青含含糊糊带着哭腔说不要,他也心疼,一双手从后头伸过来,捧着一对柔软挺翘的 房,缓缓地搓揉按压,更问,“还疼得厉害?”
“嗯,定是肿了,里头烧得厉害。都怪你。”青青是好梦方醒,人更显得娇气,那声音娇滴滴得要拧出水来,听得人心都化了,骨头也一截截软下来,酥,浑身都酥。
他笑,含着她的耳垂低声道:“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兄弟太烫人了罢。”
青青被他揉得晃了神,觉着舒服,神智也渐渐迷糊起来,闭着眼,怕是又睡过去。他从枕上一从瀑布似的青丝中寻出她粉白细致的小脸来,一只手捧着,贴着唇一处一处吻过去,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脸上,青青偏着头,叫唤着痒痒,却还是被融化在这样温暖迷蒙的亲昵中。
这一时,下头连着的地方已经是满满地胀了起来,青青那处又酸又软,已然是不得控地涌出写暖潮来,拥着他,覆着他,简直舒服得要长长舒一口气。他试了一试,缓缓地前后滑动起来,青青却是一惊,怕得说话都哆嗦,“你又要来?我还疼得厉害。”
他揉着她亲着她,一句一句哄着,虽说是心疼,但也忍不住了,手臂勾起一条细长的腿来挂在腰侧,就从后头一下一下耐着子折磨她,听她哭着喊疼,一晚上过去下边还是紧得要人命,挤压得要他喘不过起来。也顾不上许多了,发了劲,快速而大力地捣弄起来。怪就怪这滋味太妙,她生得太好,生生要缠死了他。
青青亦是渐渐动了情,依依呀呀唱调子似的哼起来,令他听得舒心,动作也更猛健些,大腿夹着她翻个身,炽热的欲 望深深在里头埋着,连带着旋了个圈儿,教青青猫儿似的软绵绵叫唤,“嗯——我难受……”
程皓然掐着她的腰,从后头重重地进去,更俯下身来贴住她,咬她的耳,哄着,“心肝儿,叫声好听的。”
青青浑身软得没了骨头,脑袋埋在松软的被褥间,娇声唤:“相公饶了奴家吧。”
他沉下腰去,重重地入,糙的手掌捏着一双被他撞得前后晃动的饱满的团子,一时又拉扯着殷红欲滴的 尖,将她身子里每一寸都伺候到了。哄着她说:“听好了,以后就是我的人,再敢说些要生要死的话,等着我怎么治你。”
青青没得力气回话,任他吻着,舌尖双双勾缠着,魂都要掉在这芬芳氤氲的小嘴里。
程皓然在她身上喘着气说:“我的人,谁都别想动!”
青青软软地应承他,他终于放了心,泄在她里头。完了仍是压着她,团成一团紧紧抱在怀里,吻着她濡湿的发鬓,沉声道:“青青,那药别吃了,给我生个孩子。”
虽是问,口吻却是千万分的强硬。
青青靠着他,心底里也有些软了,问:“你怎知道我吃药?”
程皓然道:“我的女人,还能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青青道:“你就不怕他知道么?”
程皓然笑着,指尖穿过她细软的长发,“你府里早已经是天罗地网的,保准一只公蚊子都飞不进来。听话,别扯远了,应我一声,其他的事情都由我来办。你乖乖跟着我就好,别再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青红了眼,闷声说:“你就会欺负我!”
程皓然更拥紧了她,低声细语,“我也就只欺负你一个。”
青青说:“我只怕万一。”
程皓然调笑道:“我也怕万一,只等你给我生个儿子才放心,不然公主何等的风流?弄不好转身就忘了我是谁。”
青青不言语,他便抬起她下颌,定定望住她,“以后千难万险的,你答应我,一定信我。”
青青陷入他固执坚定地目光中,未回过神时,已然点头应承,更望见他畅快欣然的笑容,若冬日暖阳,将她一颗心晒得暖烘烘。不自禁收手去环住他的腰,指尖在他背后勃然坚硬的肌上滑动,一路经过三五道狰狞凶恶的伤疤,有一道大约是刀伤,从左肩到腰侧一路横切过来,青青便就是这般抚着,也是心惊跳,“好多伤。”
他却是笑着,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是程家长孙,没有军功怎么服众?自然是比旁人拼命些。”
青青咬唇不语,也不知是生的什么气。程皓然伸手来拨开她齿下苍白的唇瓣,指腹轻轻摩挲,叹息着,“青青这可是心疼我?”
青青不肯答他,可程皓然心底里却也是万分欢喜的。许多种无奈,却参杂千万种欢喜,心心念念都是她,顶顶的没良心的东西。
“还不去上朝。”青青撇开眼,瓦声瓦气说。
程皓然止不住唇角笑意,把她柔软的身子往怀里更紧了紧,把被褥拉严实了,闹气小孩子脾气,“偏不去,叫人去报个假,咱们一块在被窝里说说话。”
“朝廷白养了你了。”
“还心疼朝廷的俸禄?不然我将你拴在裤腰带上,咱们一起上朝去。”
“无赖。”
“还就无赖了,我钻自己老婆被窝里无赖,谁还敢管?”
可这两三天过去,又有大事,只听说陈太后要为青青再寻一门亲事,太后发了话,衡逸也不敢多言,只闷声应着,却不下手去办,死死压在那里,就想着这么敷衍过去。但太后不知受了谁撺掇,这回子丝毫面子也不给了,跟着慈宁里的太妃们一块子张罗,京城子弟列了好长一串名单,选秀似的整日里品评估算,合着生辰八字,一说这个长得太风流,又说那个生得太死板。大约后里这段日子都闲得发慌,恰好遇上选驸马这等的好事情,当然是人人都要参一脚的。
青青却是不甚在意,那日过去,程皓然也不再来,平日里偶尔在里遇上了,不过点头似陌生人。青青心里有些慌又有些闷,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也不愿意多想,统统扔在一边。
再过小半个月,也没听见里选出了正经驸马爷,人人都喜欢看热闹,真到拿主意的时候又都畏缩起来,生怕担了责任。
又遇上衡逸两三回,却都是相顾无言了,互相都恨着,厌憎着,却仍是理不清的头绪缠在心头,难难难。
只是未想到唐彦初不死,转身成了紫宸殿正当红的唐公公,见着青青,面上虽是恭敬,但那眼底里皆是藏不住的怨毒,若是旁侧无人,大约就要扑上来掐死了她。看着青青背脊一阵阵发寒,他是真真化成了肩上的厉鬼,不知什么时候就狠狠来咬上一口,毒气冲天。
青青害怕,去寻程皓然身影,却听见新鲜事,寒心。
这阵子程家闹得厉害,说是程皓然迷上了城中青楼名妓,名声响当当的花魁霜晚秋,赞是倾国倾城,又是温柔妩媚,琴棋书画歌舞唱弹哪有一门不?最难得是拿捏住了天下男人心,一颦一笑,已是捕获人心。秦楼楚馆轶闻自是不少,也不乏为着霜晚秋一掷千金的世家公子,但程皓然这回闹得尤其大,扬言说定要将霜晚秋娶回家去。程家长辈们自然是不肯,可这回程皓然不知是吃了什么迷魂药,在家里挨了一顿好打,程皓然他爹早早死在战场上,家中只有个老太君,虽是女子,却是丝毫不手软,令人将他抓了,光着膀子在庭院里打了二十棍,背脊上皮开绽,到头来死不悔改,转眼就住进了霜晚秋迎客香闺。
程皓然放言说,若不让他娶了霜晚秋,绝不回程家,就让程家断子绝孙好了。——这传说是程大将军原话,青青听着好笑,笑过了又有几分凉,丝丝疼得厉害。
正寻思着,程皓然莫不是真要为了霜晚秋同程家闹翻了?这下里却来了消息,驸马定好了,就是程家长孙程皓然。
陈太后说着,本是要定给外甥女的,可自家女儿还没着落,难得这么好的人选,还是留了私心,指给自个嫡亲的女儿。
青青乍听一惊,见衡逸亦是默然无言,心底里更是迷糊,隐约间总觉得这事情虽面上看着乱七八糟一团,但里头,明明白白的就一条线,一筋。
可谁知,程皓然那厮不知好歹,居然来殿前抗婚,把皇家的面子驳了个干净。人人都说霜晚秋是转世的狐狸,魅人的功夫好生厉害,连程将军都给降了,好生猛。
嫁娶
嘉宝丫头莫名就没了,谁也没再见过,却也没人开口问上一句。兴许是人人心知肚明但讳莫如深,青青便是如此,她没去问程皓然,只觉得问也是多余。世事本就如此,没有闲情逸致散播怜惜。
外头春日暖融融,照着屋子里一片碎裂的辉煌。兴许是这段日子以来事情太多,吵吵闹闹无休无止,压得心累,青青午间困得很,歪在春榻上看书,一会子就睡了过去。做过了些许短暂而轻薄的梦,幻象之中光怪陆离,看不清面庞,影影绰绰皆是雾一般袅娜。
直到身上被暖出了汗,才醒过来,望见程皓然正支着头,侧躺在身旁,痴痴望住她。青青面皮薄,不由得生出几分羞赧,垂下眼睑,转而去看幔帐下漂浮的纱。
程皓然挑起她的一髻发,缠绕在指间把玩,低笑着说:“怎么?怨我了?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我确是干干净净为你守着身子,没让人碰过。”
青青听着好笑,伸手环过他腰身,往后小心翼翼地抚着他的背,“可还疼得厉害?上过药了没有?”
他原本有些紧张,只怕她生起气来再不理他,现下经她这么一问,倒是开心得很,翻过身来压住她,舔着她香软的颈项,呢喃说:“自然是疼得厉害,药也还没功夫擦,只等着你来伺候我。”
青青想着往后躲,却更是让他顺手拉开了衣襟,酥软娇嫩的 房在衣衫里弹跳乱颤,看得人心潮澎湃,春心荡漾。他这段日子人忍得发慌,现下自然是埋首在她前尽情舔 弄一番,吸得她一双饱满的白玉似的儿亮晶晶,瞧着就让人馋,更听见她绵软无力的呻 吟,越发快活起来,任她衣服还好端端的挂在身上,扯落了白绸裤就撑开了裙子侵身而入,双双都是一声满足而又隐忍的叹息。
他积累了数日的情念便在此刻爆发,仿佛又回到战场上,手执利刃,却是在她身体里奋力冲杀,要吞下她,杀死她,从此便只乖乖躺在他身下,辗转承欢,哭救讨饶。
窄小的春榻已被他晃得咯吱咯吱响,这声音听来好暧昧,青青不由得扭着腰想躲,怎奈这更似撩 拨,挑起他中情潮汹涌,其下刺杀的越发激进,青青几乎能清晰地听见身体拍打的声音,一声声参杂着春榻绵长的呻吟,坦然地昭示着屋内逍遥云雨事。
声响越来越大,青青吓得忙不迭锤他,“别闹了,白日宣,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
“谁敢?”他口中说着不在乎,却还是将她抱起来,下了春榻,一双细白的小腿盘在腰上,湖水绿的裙子正遮着连接那处,丝丝地春潮渗出来,将裙纱湿透,尽是半遮半掩的暧昧迷离。
他一手托着她的臀,紧紧贴着下腹,一手揽着她的背,将她挂在身上,便就如此带着她一步一步在屋子里绕着圈儿散步,那灼烫的事物在她身体里翻搅转动,摩擦出无休无止的快意,这欲望磅礴无期,渐渐将她湮没,灭顶之灾。
青青哼得嗓子都哑了,一个劲地求他慢些,程皓然却是入得异常爽快,这极致的快 感,若食髓知味,先前不晓得也便罢了,如今尝到滋味,怎还能放得开。末了仍不愿离开,抱孩子似的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这如春花般娇媚的人儿,即便是在臂弯里搂着也是一桩赏心乐事。
心怜她身子弱,经不起他孟浪痴缠。便就如此缓缓吻着她,贴耳来说:“今日皇上召了我,一说何必抗婚,给个旨意在娶你之前先收了霜姑娘就是。”
青青听着,闷不吭声,手却是爬上了他后背,在伤口上狠狠拧上一把,惹得他龇牙咧嘴地喊疼,“吃醋了吧?下手可真是狠,这下估计后头又流血了。”
“活该!”青青啐他一口,却还是从他怀里爬起来,往梳妆小屉里取出了瓶白玉凝血膏来,将身上散乱的衣襟扯拢了,便来褪他的衣衫,“方才出了汗,一会要坏事。”
程皓然脱气衣服来倒是十分迅捷,大喇喇把袍子甩到一边,露出壮诱人的膛来,看得青青脸红。
要说程皓然这人平日看着一本正经,私底下却是个泼皮无赖,大约也是待在青青面前如此,放荡得很。这厢抓了她的手来,放肆一吻,笑嘻嘻说:“还是娘子心疼我。”
青青不与他计较,见着白绸子中衣上已是森森的红,不由得心惊,小心扯开了,翻出背脊上触目惊心的伤来,何止是血痕,许多出乌青地积着血,光是看着就替他觉着疼。青青大着胆子抹药,自知是没个轻重的,他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还疼?”
程皓然明明绷紧了脸,却还要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来安慰她,“公主亲亲我便不疼了。”
青青吻了吻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轻声问:“好些吗?”
他心中陡然间一酸,险些要涌出些泪水来,忙伸开长臂揽她进怀里,抚弄着她苍白可怜的面庞,笑着,定定道:“今后无论遇上什么,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死了咱们也埋在一处。连盗墓的看了都知道,咱们俩生前是夫妻,死后仍相爱。”
青青心中苦涩,过后却又是甜,甜如蜜,从心底里欢喜,从此后有了依靠,连死都不孤单,好,真好,原来被悉心爱着宠着是这般滋味,让人舍不得时光匆匆,却又恨不得一夜白头。
青青问:“真没让别的什么人看你的伤?”
程皓然笑,“你呀,就是个小醋坛子。放心吧,你相公我自从遇上了你,可是洁身自好得很。除了太,哪个女人都不多看一眼。”
青青道:“这句话我确是万万不敢信的,莫说世家公子王孙大臣,就是平头百姓,但凡有几个小钱的,哪一个不寻思着张罗几门妾室偏房,我想信你,却又不敢信你。”
“现下哪怕我对你说个一天一夜,你大约也是放不下心的。我只有一句话,前朝的乌王八大奸臣严嵩不也只有一个妻室?他能做到,凭什么我程皓然却是不行?人不能因噎废食,青青,且想前看。”
青青后来也记不清是如何对应他,只默默记着要寻个郎中来瞧瞧他的伤势,再醒来时已是暮色四合之时,身侧早已是空了,他大约又要赶着回霜姑娘那做戏,但愿,真是做戏吧。
接下来却是好几个月没见着人影,六月里程皓然热热闹闹地迎了霜晚秋过门,这事拂了皇家的面子,待程家那样的世家大族看来,也是极其丢人的,亦没有多少人前去观礼,老太君自始至终黑着一张脸,府中下人更是战战兢兢,青青隔着门望去,对面喧嚣吵闹,唯有程皓然一身红衣,英姿勃发,意气轩然,面上始终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分不清是真是假。
按说洞房花烛应是乐而忘返,谁知夜间新郎官翻墙过来,因时酒喝得多,醉得不醒人世,爬墙时从高墙上落下来,摔了个扎扎实实,新郎袍子也刮坏了,从腰部往下长长一道口子,好不狼狈。
入得屋内,一并丫鬟婆子伺候着,却还是神志不清,口里一句句喊着“青青,青青”声音大得人耳子听着都疼,还要来耍流氓,当着三四个黄花丫头的面扒衣服,直喊着,“青青,我快热死啦。”
青青面子上哪里挂得住,一脚踹他,又觉着好笑,把丫鬟们都遣了出去,亲自绞了帕子给他擦脸,这下子细看了才知道,原来是摔个倒栽葱,脑门子上凸起来好大一块汤圆大小的包,不小心碰一下,这男人却娇得不行,哇啦啦直叫唤,耸拉着肩膀委委屈屈说:“青青,我好痛。”
“活该!”
他还不死心,拉着青青的袖子不放,“摔得我好痛啊,青青……要不你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青青被他这憨样子逗得一阵笑,伺候着为他换了干净衣裳,总算没再有先前熏死人的酒味。忍不住欺负他,在那亮闪闪的大包上敲上一敲,看他抱着头直躲,窝囊模样真是可爱。“谁这么黑心肝的骗小孩子?都摔成这样了,哪能吹一吹就好?”
程皓然捂着伤处,委委屈屈地嘟囔道:“太就这么说。”
青青在他额上亲一口,他的头说:“收拾干净,该睡觉了。晚了有大狼来叼不听话的小孩子。”
程皓然便高高兴兴地缠着她上了床,喝醉了倒是比平日里老实许多,除却更黏人了些,其他倒还好,咕哝一句,“娘子,千万别气我。”罢了不一会便睡过去。不过他那处铁杵似的顶着她的臀,青青也不敢乱动,怕惹醒了他又是好一番折腾,便就这样凑合着睡了。
对面新房里是独坐到天明,或是红烛双泪垂,她亦是没得闲心去管。
公主
程皓然这一觉睡得死,任青青叫了好几回都不肯醒,无奈只好偷偷打发了人去对面镇国公府里交代一声,那霜姑娘却也大方灵慧,吩咐下人去朝廷了报了假,连给太请安都没去,只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十二万分地配合着演好这出戏。当下人人都以为程将军只顾与美人枕畔缠绵,连早朝都称病缺席。
谁知这人日上三竿还在公主府里睡得不省人事,青青早早就起了,闲得发慌,便倚在春榻上捧着绣框儿垂首仔仔细细随着布帛上描好的花样一针一线绣边花。
临近晌午,日光碎裂如冰,落在她身上,又全然化了水,柔柔随着她纤巧轮廓潺潺流动,荡漾着细小而娇柔的光华,于蔚蓝透明的苍穹下旋身流转,几乎静止的画面却堪堪比得过惊鸿仙子踏水而来的惊艳。
察觉他痴缠不绝的目光,青青指上捏着尖细的绣花针,略略抬起头来,遇上他惺忪的睡眼,止不住唇角轻弯,笑靥似莲花初绽,悄然点亮一池碧水凌波,映得他满眼皆是璀璨日光,短促却又似久远的美好光景。“终于醒了?”
他侧躺着,一只手懒懒支着头,傻傻望着她笑。头上发髻早已是散了,乌黑亮的头发落在前,衬着蜜色搪瓷一般的皮肤,倒真似一幅美人图,让人浮想联翩。他招招手,唤她,“过来。”
青青笑着移步到床边,未想他猛然间长臂一收,她便稳稳落进他怀里,“别……小心针……”
他抓着她的纤白细弱的小手在掌中捏玩,又放进口中轻咬,嬉笑道:“绣的什么?”
青青略显苍白的面庞上晕出绯色云霞,低眉,浅笑,柔缓如山涧中丝带般蜿蜒的溪流,晶莹剔透,玲珑婉转,“香囊……这个……若有人问起来,可不许你说是旁人送的……”
程皓然一阵傻乐,在她粉白的面颊上啄了好几下,仍是止不住愉悦心情,轻飘飘从心中而出,溢满一室菡萏盛放的琉璃光彩,“真乖,要为夫回赠些什么给你才好?”
“别尽在我这‘为夫、为夫’的乱叫,昨天夜里,将军娶得可不是我。”
程皓然刮她的鼻子,仍是笑,“好大一股酸味儿,真还怨着我呢?”
青青靠在他怀里,指尖抚着他口上豌豆大的疤痕,心中莫名泛着一缕缕艰涩,“前几天还有点发热,让你好好养着伤,偏就是不肯听!”未等他出声,便有些凄惘地叹道,“我害你受许多苦……”
程皓然道:“谁说的?都是我自找的,不干你事。”
青青指着那伤口说:“这还是我捅的。”
“是呀,你好厉害,巾帼英雄呢!”继而亲昵地捏一捏她脸颊,玩笑说,“在民间,哪个娶媳妇不受点苦头的。行了青青,别瞎想。以后对我好点就成。”
青青道:“还要对你如何好的?胡闹一晚上都没将你赶门去。”
“哪呢?哪胡闹了?我分明是安安生生地睡到现在。”
青青拍他头上那至今未消的肿块,“这不就是?也不知你怎么摔出这样馒头大的包来。脑子可还清楚?别是摔傻了罢。”
程皓然道:“哪里来的馒头,我倒是知道一处,香的很。”说话间已伸手探进青青小衣内,抓着那又软又滑的儿揉弄起来,“这馒头滋味好,且让我尝一尝。”
青青忙不迭推他,“这又是闹的什么,大白天的……唔……别这样……冤家……”
只听得青青气若游丝,饱满乱颤的在他手里变了形状,软绵绵香得醉人。他那里五内俱焚,一张嘴在她口上下游走,末了又含进口里,在齿间啃咬,弄得她魂都要丢到天边去。“你却是不知,我这段日子如虫上脑,日日想着的都是如何如何与你相欢。金銮殿上都晃了神,只想这把你压在那黄灿灿的椅子上狠干一回。让你皇家的祖宗爷爷们都看着,我是怎么他们家宝贝女儿。”
青青在他腰上拧一把,嗔道:“尽爱说这些子荤话。”
程皓然生着老茧的指头已经入她裙底去,沿着娟巧形状来回撩动,方入了一指已是紧得教人窒息,他便想着若此刻入的是自己,那可真是销了魂魄。又道:“你怕是天生的狐媚子,专吸男人魄。”
青青道:“你好大的胆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
程皓然着她白玉似的小腿一路往上,更是在腿处揉弄,揉得她一颗心儿怦怦乱跳,险些喘不过气来,听他仍是逗弄道:“我可不单是胆子大。”不知何时脱了衣裳,说话间抬起身来,露出那小臂长的绛紫色事物来,搁在青青手心上热得烫人。
青青收拢了手指,一紧一松,令他哑低吼。枕畔三千青丝铺了一床,红的唇黑的发,鲜艳耀目的色彩相互碰撞,交叠着催生出更加狂野的欲 望。他低咒一声,按着她纤长的脖子,低头含住一对鲜嫩的似开似合的樱唇,大口大口地吃着。挑开了牙关,大舌头伸进去,缠着她勾着她,怎么也要不够,分不开。
恰时已抱她面对面做在怀里,对准那处砰然勃发的欲 念,磨蹭着,试探着,一寸寸顶进去,才入得些许,已觉无处可逃,那里头层层丝绒般的景色包裹着他,缠绕着他,却让他寸步难行。已然逼出一层薄汗来,却只入了一半,听她嘤嘤唤着难受,却又扭动着杨柳似的腰肢来就他,摇摇摆摆扭扭捏捏,似在风中摇曳,引得春风无限,姹紫嫣红。再待她一双被他揉得沉甸甸,满是凄迷颜色,艳丽灼人。渐渐才流出许多汁,引得他真正进了桃花源,其中美妙,如坠天堂。便也顾不得了,猛然间大力抽 送起来。顶得她的小身子在腿上一起一伏,前两团雪白的似兔儿似的上下乱颤,更是靡靡乱眼。衔气一颗在口中啜弄,惹得青青仰头抱紧了他,他这方力道越发大了,中了魔一般在她身体里驰骋,若万马奔腾,踢踏有声,啪啪击打着娇俏的臀瓣,留一抹抹桃花颜色。
一会子又转了向,也不知他如何做得到,转眼间青青已弓着腰翘起臀来,软趴趴地伏在床上,那高高抬起的地方正被他深入着,顶弄着,以牲畜交 媾的方式。抽了百千来回,新换的床褥子便又乱成一团,屋子里处处浮荡着爱欲靡靡香氛。一滴滴汗从他壮的膛上落下,坠在她弯曲的背脊上,化开了,弥散了全身。
“不要了……求你了……”
“心肝儿,忍忍,再一回……最后一回……”‘
“不要……好累……”青青已是香汗淋漓,任他在丰满娇软的双上又掐又揉。又要过了三四回,生生就要缠死在床上。
方歇了,已是暮色浮出之时。青青被他抱在怀里,分开腿,躺在他膛上喘气。羽扇似的睫毛上还挂着星点泪珠儿,教人看了满心怜惜。他便吻着她,轻拍她后背,稍稍消减的情念还任她包裹着,顶着她那小肚子里,满满一肚子他的宝贝。“以后……多给我绣几个物件,走到哪带着,也有个想念……”
青青细细哼一声,他便当她答应了,抱着温存一会便起身穿衣。
他半个家都快搬进公主府,兀自擦了身,从衣橱里挑出一件靛蓝色的袍子穿上,虽说头发仍是散着的,但已然长身玉立,犹然若松柏之姿。
青青累极,仍迷糊睡着。
吩咐人打了热水来,他便亲自绞了帕子来为她净身,拭干了她额上汗珠,瞧着她眯着眼懒洋洋的模样好生惹人怜爱,便又俯下身来缠她一回,吻得小嘴儿红艳艳地撩人,亦不敢多看,只怕方才消减的欲念又起来,真真弄伤她。
又翻开腿来看,她腿心里还留着他的东西,一缕缕血丝随着,红白交缠,令他看得心疼,擦净了便取了药来,手指勾着往里送。她大约是正睡着,见他来闹,只觉着烦,蹬腿要踢他,身子里却是紧,夹住了,让他又是一阵心痒。她那里仍是粉生生的颜色,三春桃花一般诱人,上了药,浮着些许清雅淡香,他便忍不住亲吻□,不一会便把她弄得醒了,光着身子睁大了眼睛望着他,面颊上一阵红,让人瞧了真想咬上一口。
青青被他看着,支支吾吾半晌才说:“我帮你束发吧。”
他便含笑点头,抓了件衣裳裹住她,“好。”
青青只着一件薄衫,缓步引他在铜镜前坐了。一手执着牛角梳,一手捧着他的发,细缓地理顺了,再抓拢到一髻来,在头顶绕定了。
他从镜中看她,望见温良而清婉的笑靥。
她从镜中撇他一眼,亦是巧遇他欣然安逸的笑容。
她却又专注地为他赞一支雕竹玉簪,低眉可又是浅笑着,若莲花般清逸,又胜过晚霞娇媚。
他伸手来抱住她的腰,头依着她平坦的小腹,低声叹:“真好。”
青青将他落下的碎发细细修整好,抚着他英秀的面容,轻声说:“年年如今日,岁岁似今朝。”
“青青……”
外间突然起了声,下人在报,“大人,里来了消息,皇后娘娘方诞下公主。”
青青与程皓然皆是一愣,随即青青便叫了人进来,伺候她穿衣梳洗,“我得去里给皇后娘娘道喜了。”
程皓然却是苦笑道:“阿弥陀佛,这才是最好。”
青青指着一桌子珠光闪闪的首饰问:“哪个好?”
程皓然捡了一支九凤鎏金大朱钗来,“进去,还是这个吧。”
青青由着他把朱钗歪了,却也不改,笑道:“其实你最好。”
翠翘
马车驶进睽熙里,青青一整日都未进食,勉强在车内又萍儿伺候着吃了些许糕点,又觉得积食品,腹中难受。原本想着先去慈宁见陈太后,但问过回报的太监,言说太后娘娘早早去了坤宁照看皇后,这便不情不愿地往坤宁去了。
虽说生的是公主,但也是衡逸第一个孩子,按理说应是热热闹闹地喜庆着,可入了坤宁,竟没见着人笑。陈太后在花厅里坐着喝茶,青青行过礼,才要开口问,老嬷嬷就抱了公主来,太后垂着眼略略看过一番,便挥手叫人抱走,既不说娶名也不说嘉赏。青青想着,皇后还不知要难受几何,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在别人眼里却被嫌弃,不轻不重地放着,就似青青,她方出生那些日子大约母亲也是不喜的,只不过人太小,恩恩怨怨都不记得,忘得快也是一桩好事。
青青道:“皇上呢?”
陈太后眼皮也不抬一下,本是心心念念地盼着得个长子嫡孙,皇家血脉有了延续。谁知得的是个女儿,空欢喜一场,心里头自是不好受,“谁知到宿在哪里了?打发了人去报喜,也只说句皇后辛苦便了事。”
青青心里有些凉,在太后侧下坐了,茶是上好的,却也没心情品,“皇后娘娘如何?要不儿臣去瞧瞧……”
陈太后拉了她的手,摇头道:“血房不吉,你一个待嫁的新娘子进去做什么?那里头正哭着呢,孩子也不愿多看。要我说,这只怪自己不争气,怨孩子做什么?”
青青道:“到底还是年纪小,过几年便知道深浅。”
花厅与产房就隔着两道帘子,两边话都传得清清楚楚,太后要在这说,便就是要与青青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地提点皇后了。
“刚进那会,哀家瞧着她也算大气,为人宽和进退得当,怎知两三年过去,竟是越发回去了,骄纵任,飞扬跋扈,有了身子还要处处霸着皇帝,后里头全然被她整治得不像样子。哀家老了,对小辈们的事情也不爱处处管着,可也不要忘了规矩礼法!”太后声音冷如冰锥,青青听着那门帘里头哭声却是渐渐止住了,大约皇后顶死了也要撑起些骨气来。
自古女人总是爱为难女人。
青青道:“母后莫气,皇后娘娘的心都系在皇上那了,其他难免薄待些。经了教训,以后自然晓得该如何应对。”
陈太后道:“我儿不知,今日若不是小公主命大,早因了她娘亲一场哭闹去了。”
青青听得惊心,心下已猜到几分,前些日子听说程家又把五姑娘翠翘送进里来,皇后要闹,大约也是因着这个,气不过,闹了起来。按说这都是后惯用的法子,两辈人一同伺候一个皇帝的都有,更何况是姐妹,皇后实在太想不开,这事闹起来又能如何?还真想着皇帝守着一个女人过。
青青想着,心也渐渐冷下来,只觉得做女人尤其可怜,丈夫靠不得,娘家人也一样势力眼,见缝针。“皇上幸了翠翘?”
太后点头,“可不就是。要不然怎么闹成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形同泼妇!”
太后这话说得实在狠,青青倒是有些可怜起皇后了。“皇上还是该来看看的。”
“那也要请得动他。皇上在翠翘那,谁也请不来。按说这做妹妹的当劝着皇上过来,没想居然霸着不肯放人,程家养的都是什么样的女儿。”又望着青青沉郁的面色道,“把你嫁过去也是给他家老太君面子,我儿命苦,哀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却没劝着皇上饶过左安仁命。”
太后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青青忙出言宽慰道:“母后怎又说起这个?儿臣现下好得很,都亏了母后与皇上照拂。”
“也罢也罢,伤心事提它做甚?今日也晚了,你就在慈宁歇下吧,我们母女也好好说会子话。你呀,都多久没进来,真不知道忙什么。”
青青请罪,“是儿臣不孝,只念着皇后有孕,母后定然忙碌,便没敢来打扰。今后一定时常进来陪着母后。”
正要走,便见里间打帘子出来个圆脸娥,细声说:“太后娘娘,公主千岁,皇后娘娘说想留公主说会话。”
太后道:“有什么话何苦急在这一时,养好了身子自是能说个痛快。”
小娥吓得不敢说话,里头也没个声响的,青青也不好同皇后撇开脸来,只好换了笑脸来,“女儿就同皇后娘娘聊几句,不消半个时辰就回慈宁去。”
太后大约是怕她在这受气,留了季嬷嬷在坤宁,才放心走了。
青青掀开帘子进去,却见皇后散着一头长发,红着眼瞪住她。只觉得无奈,她现下不愿同皇后结怨,就算是为了程皓然,再过不多久她便要嫁进程家,同皇后这么僵着,到底是不好的。
皇后恨恨睨着青青道:“你这般眼神看我是为何?可怜我?还是笑话我?”
一旁娥端了圆凳来,青青也懒得坐,只站着,居高临下看她,“我说不是,你也不会信。”
皇后半躺着,应是狠狠哭过,气息奄奄,“人人都在笑我痴心妄想,你说,我可真是痴心妄想?”
青青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答:“我不知道。”
皇后便陡然间笑起来,哭哭笑笑,已似癫狂,“你以为你能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跟我一样?不不不,比本凄凉一万倍,本至少还有这皇后的身份可以靠,你呢?你靠什么?千万别同我说,我大哥那样冷情冷心的男人你也信!他真是因着喜欢你才娶你?少做梦了。你跟皇上之间的事情,他比我清楚,还是多亏他提点,我才知道你与新科状元偷欢,一状告到皇上那里,本想着能治死你,谁知道死的却是那倒霉的男人。你以为,皇上哪来那样好的借口杀他,自然都是我大哥手底下的人上的折子。你可真是……祸水呢……”
她说着已有些喘不过气来,一双眼似铜铃般臌胀,死死盯着青青。“你们这门亲事,还是我与大哥一同谋算着得来,你知大哥如何说?他说,娶了你,皇上定然放他外职,唯此他才能重新拿回兵权。你也不过棋子而已,得意个什么?”
青青面上并无过多起色,往床边略走几步,俯下身为她掖好被角,淡然笑道:“娘娘说的我都知道,可是,那又如何呢?娘娘还是保重身体吧,听人说月子里受了寒,一辈子都要烙下病的。娘娘身居皇后之位,稳如泰山,去同那没品级的女人计较什么?以后百子千孙的,还怕没有好日子?”
程青岚久久望她,心有疑虑,不解道:“我真是越发看不透你。”
青青温婉笑道:“你是他妹妹,我自然要对你好。”
程青岚嗤笑一声,全然不以为然,“你倒是对他情深种了。指望就这么几句话我便信你?”
青青道:“你信与不信,同我有什么关系?。”
皇后道:“本最恨你这一点。”
青青笑:“娘娘且继续恨这罢。”
便就行了礼,缓缓退出坤宁去。外夜色朦胧,晚风和煦,正是盛夏时节,光影明媚。
晚些时候,青青又觉着腹中饥饿,便再进了一碗莲子羹。不多时胃里泛着酸水,囫囵吐了个光。
萍儿忙着要去请太医,被青青一把拉住,千叮万嘱了切切不可泄露出去,待回府之后再做计较。青青本以为会是一夜难眠,不想睡得十分安逸,早期时窗外鸟语花香,心情豁然开朗,再小心多加一件衣,早饭也不敢吃寒凉之物,待再同太后问过安,便兴然出去了。
心里头惴惴不安,盼着是,又盼着不是。不知不觉已有笑意染眉间,衬着活泼夏日,如风奔放。
翠翘拢着头发,生怕塔楼上风大,吹乱了飞凤髻。这已是站了小半个时辰,皇上仍在栏后负手站立,远远望着,也不知看得是什么,痴痴如醉。
翠翘亦探出头去,往下望寻,见着的却只是都是平常景物,唯见一辆翠幄轻油车慢悠悠驶出门去,仍是忍不住大着胆子问道:“皇上在看什么?”
衡逸勾唇轻笑,连风都忍不住驻足留观,“无他,池尔。”
翠翘娇声道:“皇上哄臣妾呢,里日日都一样,哪能看得那般入神?”
衡逸回过身来,抚着翠翘娇柔面庞,笑道:“是人太美。”
翠翘一时娇羞,埋首在他前,不肯依。
衡逸抱她入怀,低声呢喃,“青青,朕好想你。”
翠翘心中却是认为皇上这一声“青青”唤的是四姐姐程青岚,又闷声吃起醋来。衡逸倒是耐着子哄她,比对着皇后要好过千万遍。
翠翘方进那会,皇上对她不曾上心。但一日皇上喝醉,却拉着她的手说,你的眼睛好漂亮。
翠翘却记得,四姐姐与太后都夸过她这双眼睛生得好,像皇上。
小产
这几日程皓然还得在家陪着霜晚秋,演那如胶似漆举案齐眉的戏码,便也不往公主府来了,青青这方倒是有几分独守空闺的凄凉。
反胃的迹象已经好过许多,但仍是放不下心来,遣人不声不响地去城中请了个有名的郎中过府来。也未言明是为公主看病,只说是府里有脸面的大丫头病了,主子心疼,特请了大夫来瞧。
青青换一身简单常服,隔帘伸出手去,心中却是急的很,碍着面子,也催不得,片刻功夫却是忐忑难安。
郎中四五十上下,长脸白须,捋着胡子摇头晃脑故作深沉,“姑娘怕是肠胃受了寒,待老夫开个方子,用两天药即可。”
青青一愣,随即脱口问道:“竟不是喜脉?”
那老郎中大约是惊住了,哪有姑娘家这般急着问是否怀孕的,面色一僵,尴尬答道:“确实不是,老夫行医三十载,是否喜脉还是瞧得出来的。”
青青心中一阵乱,说不清道明的滋味四处漫溢。
萍儿瞧着尘埃落定,便起身引郎中去账房领银钱,南珍嬷嬷也上前来,正欲劝解。却听青青忽而喊道:“等等。”
郎中转过身来,望着帘后一袭朦胧的影,婷婷站起身来,声如清铃,婉转多情,“敢问大夫贵姓?”
郎中答:“免贵姓张。”
青青缓缓伸过手来,挑开帘子,飘然而出,“原来是张大夫,可容本与张大夫多说几句?”
郎中连忙躬身行礼,头也不敢抬,紧张得说话也不利索,“草民拜见公主千岁。”
青青笑容宽和,颔首道:“何须多礼,今日亏得张大夫。”
郎中忙推辞,“草民不敢。”
青青问:“张大夫家中可有人在里听差?”
郎中答:“有一侄女在留芳殿听差。”
青青道:“哦?淑妃的里?这倒是好。有假没有?”
郎中答:“有的,月末就可见上一面。”
“这可真是好。”转头吩咐南珍嬷嬷,“劳嬷嬷去账房提一百两现银来。”
众人俱是一惊,不知她欲意为何,南珍嬷嬷领了旨意,便也匆匆去办。
老郎中被弓得久了,已有些发颤,耳边声似清溪,泠泠美妙,听她好言好语说着:“本这厢要劳张大夫办件小事,要自自然然,不让人看出丝毫破绽来。一百两银子当是让您放下心,大胆去办,事成之后,本再令人送一百两到贵府。您看如何?”
她虽这么问着,却是容不得人不应,不应,怕是走不出这府邸。郎中忙不迭点头,“草民但听公主吩咐。”
“如此甚好。”
坤宁仍是云诡谲,莫名的,里的人都紧张起来,天边密密实实地压着一层层暗云,满楼风声呼啸,眼见着便有一场大雨要落,惴惴难安。
内寝幔帐重重,一丝风也透不过。程青岚半倚在床榻上,由着面如冠玉风华绝代的唐公公伺候用药,听她轻笑,“恭喜公公升作秉笔大太监了。”
唐彦初捏勺的手有一丝丝抖,垂目错过程青岚含笑眼眸,末了仍是牵起嘴角来,笑,若春风含情,“娘娘说笑了,奴才再怎么得道,还是娘娘的奴才,听凭娘娘差遣。”
程青岚抬起手来,虚挡唐彦初手中的莲花白彩釉碗,“苦的很。”
唐彦初便笑着将碗勺递给跪在一旁的娥,径自从袖中抽出一方锦帕来,细细为她擦去嘴角残汁,狭长凤眼之中光华璀璨,温柔婉转,若潘安再生,宋玉转世。一时令程青岚都看得痴了,久久才回过神来。
真真可惜了,这一世风华,万金难求。程青岚如此想着,却未料得竟脱口而出,二人俱是一愣,转而又是莫可言说的落寞。
外头起了脚步声,唐彦初起身来站到一旁,轻声道:“娘娘,您要的人奴才给您领来了。”
程青岚微微颔首,“进来罢。”
须臾已有一双环髻小女穿一身暗蓝衣裙挑了帘子进来,跪在门边。
唐彦初看程青岚一眼,再将目光转到那小女脸上,问道:“你可是张素娥?”
小女叩头答道:“回大人,奴婢是叫张素娥。”
唐彦初继续问:“是你同坤宁的红珊儿说,延福公主怀孕了?”
张素娥急的哭,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皇后娘娘,唐公公饶了奴婢吧。”
“问你话,只管答是与不是。”
张素娥想了许久,才说:“是……是奴婢说的。”
唐彦初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奴婢的大伯是郎中,前些天案例得了假回家去,正遇上大伯喝醉了酒,便说……说他为公主诊过脉,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公主还赏了他一百两银子,嘱咐着千万不能透露一个字。”
程青岚冷叱道:“真让她弄出个孽种来!都已经两个月,莫不是你的?”
唐彦初满脸不屑,只道:“奴才那时早已是残漏之身,又何德何能令公主有孕?”
“那是谁的种?”
唐彦初疑道:“莫不是程将军?”
程青岚闻言一笑,笃定道:“绝无可能。大哥娶她不过权宜之计,不然谁会稀罕这般残花败柳?再说,他与霜晚秋早年相识,情真意切的,应付霜晚秋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去理会她?”
其实两人心中早有了答案,但谁敢开口?
程青岚愈想愈觉得龌龊,愤然道:“绝计不能让她带着这孽种进我程家的门。”
唐彦初却是冷笑道:“若生出来真是个怪物便也罢了,但若是个平常孩子,若是个男孩,皇上千万般地宠着她,难保不会做出什么逆天的事。”
“如何?还敢把她领进后里来不成?”
唐彦初摇摇头,讳莫如深,“虽不能明明白白地入主后,但这里头偷梁换柱假凤虚凰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到时候恐怕天下江山都要留给他们母子二人,若不早早决断,只恐夜长梦多……”
程青岚面色发白,紧紧咬着唇,思量许久,终是下了决心,“不能留,决不能留!”
转眼便是小公主满月之时,青青入得里去,迎上程青岚笑藏寒霜的面容,温婉笑着说恭喜恭喜,拉着程青岚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话,席上亦是嘘寒问暖,太后的冷嘲热讽也统统替程青岚挡过去,让程皓然看在眼里,只觉得青青为他改变许多,又乖巧又贴心,想念着,却又不敢多看,只好低下头兀自傻笑。
宴后,女人们团着一块儿说话,娘抱了小公主来,程青岚仍是不大上心,太后也不理,只好青青抱了,在怀里细声细气地哄着,还跟娘学着该如何抱才好,逗得小公主笑,青青便也跟着笑了起来,尽是母的温良,看得人心都暖了。
程皓然远远望过来,中大动,只想这一时便冲过来把她抱进怀里就好。
宴散之时,程皓然从青青身旁经过,悄悄捏了捏她的手,青青便领会得,垂首微笑,瞧得他又是一阵心动,仿佛目睹优昙一朵,于午夜砰然盛放。
是时,趁着人影交错,萍儿悄然从背后走来,在青青耳边细语,“查出来了,末尾那碗燕窝里头参了东西。”
青青点头,“残羹收好了?”
萍儿道:“公主放心。”
青青满意地笑,“小德子是他的人,约莫明天就会来坤宁暗地里查这些东西,找个机会,不声不响地递进他手里。”
萍儿道:“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青青玩笑道:“萍儿这般伶俐,到时不怕我舍不得放你嫁人,做一辈子老姑娘?”
萍儿面薄,一跺脚便转身去了。
送了太后,青青便上马车回府去。马车上摇摇晃晃,才出门,突然车身一震,像是有重物砸落在车身,才想着挑开帘子一探究竟,便见一团黑色的人影窜进来,一转眼,天旋地转,已经落尽他强健温暖的怀抱。
瞧他笑嘻嘻的模样,青青忍不住锤他一拳,微嗔道:“你这是做得什么事?险些将我心都吓出来。”
“真的?我瞧瞧还在不在。”这人无赖,说话间就探进她衣襟来抚弄揉搓,青青的呼吸有些乱,却还是定了定神,推他,“你别闹,像什么样子!手挪开,程皓然……”
他自然以为她说说而已,更是要低头来吻她喋喋不休的两瓣唇,却被青青在半路上截住,那火热的亲吻便落在她手心,酥酥地痒着。青青面色有些冷,“不许再碰我。”
程皓然有些委屈,瞧她那发怒的样子也不敢再招惹下去,手却不肯抽出来,在温暖的衣衫里藏着,不轻不重地捏着她丰盈的 房,闷不吭气,半晌才喃喃念道:“八月为何还不来?八月二十一我便迎你过门,看你到时还敢说不。”
青青靠着他,安静地笑,“过了门也不行。”
程皓然着了急,忙问:“又听了什么话?竟想这个法子来罚我。”
青青道:“真是不行,先前这几个月得好好养着。”
程皓然一愣,没回过神来,“养什么?你怎生又病了?”
青青忍不住笑,骂道:“傻子。”
“到底说的是什么?”
青青面上泛着红,撇过脸来不看他,“还能是什么?这段日子吃什么吐什么,快要折腾死我。跟他爹一个德,就爱欺负我。”
程皓然傻愣愣的,半晌惊觉,止不住地笑,停不下来,青青看不过眼去,伸手捏他的脸,他仍是不停地笑,连车夫听得都觉背脊发寒。
青青忍无可忍,“别笑了,再笑我可跳车了。”
程皓然当了真,牢牢抓住她,又怕紧了,忙松开些,看了她好半天,才冒出一句,“真的?”
青青推他,“算了,我骗你的。”
程皓然大笑着将她抱进怀里,狠狠亲上一口,“瞧你那别扭样,真想咬一口来吃。青青,你刚才是说的,咱们有孩子了?是这个意思吧?”
“你说呢?”青青望着他上扬的嘴角,突然忍不住掉了眼,吓得他忙不迭地告饶,连姑都喊出来,惹她笑,捧着他的脸说,“傻瓜。”
“青青……”他唤她。
“嗯?”
“多谢你。”
“又说傻话。”
青青红着眼,突然觉得心上一抽一抽地疼,她越发地分不清了,再分不清了。却更加害怕,恐惧着未来,不可捉的未来里,难以逆转地失去。
“回头我得给咱们的儿子找个好名字……”程皓然在青青头顶兀自说着,渐渐发觉怀里的人儿微微发着颤,低头来看,她已是面色苍白,疼得满脸是汗,他吓得手足无措,抱着她不住问,青青这时只是抓着他说,“万万不能声张,先回府去,回府再说……”
她的身体渗出血来,红艳艳烧痛了他的眼,他却前所未有地无力,只能盼着马车快点,再快点,他的青青,只求上天留下他的青青。
大喜之后,大悲之前,这光景竟是生不如死。
青青的指尖触到他滚烫的泪,过往景象绚烂燃烧,血不是真的,怀孕不是真的,小产不是真的,甚至眼泪也不一定是真的,但,但这疼痛不假,它徐徐延绵随同流动不息的血,漫入每一处。</P></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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